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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试探

    马维铮派来的这位军医姓王,在西北军里服役多年了,他没想到自己一眼就被薛琰给识破了,不觉有些尴尬,毕竟刚才薛琰过来的时候,他并没有自我介绍,甚至还抱着挑剔的心态。

    “是,鄙人学艺不精,没有看出来韩靖的伤情,但薛小姐你的治疗方法,不知道师从何人,”王军医昨天晚上来了之后,就跟库斯非神父谈了,对他的水平也有了一定的了解,才不相信薛琰真的是库斯非带出来的徒弟呢!

    “是你们师长派你来的?目的就是叫你这个行家来查一下我师承何人?”

    薛琰有些不高兴了,你本事没我大,想学两招儿我乐意之至,但找事就不欢迎了,“你也说了,韩靖的伤势你没看出来,更没有解决之法,所以他才会被送到我这里,这会儿你也看见了,人我已经治好了,只等把管子拔了,你却来质疑我的能力?”

    薛琰把手套一摘,“你有更好的处理方法,你来好了。”

    王军医被怼的满脸通红,他是学中医跌打骨伤出身,后来进了西北军,又跟着军医处里的老军医学习多年,如今也算是西北军军医处的骨干了,没想到却被一个小姑娘给了难堪,但薛琰不伸手要把韩靖推给他,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担心你这种奇技妖术,万一把人治坏了……”

    “呵呵,你的战友出了事,你治不了不得不把人给送出来,结果我治好了,却成了奇技妖术,你是凭一张嘴看病的吧?”

    薛琰真的有些生气了,她冲一旁已经呆了的韩靖跟马维铮留下照顾韩靖的警卫道,“你们看着办吧,这人我不管了!”

    说完直接甩手走了!

    反正韩靖的管子晚拔半天也没有什么大碍,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给马维铮立个规矩,省得成天想用她还要防着她,累,真累啊!

    薛琰跟库斯非神父和玛丽修女打了个招呼,就回学校去了,结果一到宿舍,正看见娄可怡在屋里抹眼泪儿呢,而方丽珠则在小声劝她。

    看到薛琰回来,方丽珠跟见到救星一般,“静昭,你可回来了,何先生来信了!高不高兴?”

    又不是我男朋友来信,我高兴个什么功儿啊,薛琰一翻白眼,歪到床上,“那可怡哭什么?喜极而泣?”

    这何书弘也是个人才了,这都走了一个月了,才写了一封信过来,“他跟你解释为什么迟迟不来信了么?”

    因为知道了自己最大的秘密,并且也没有因为这个轻视她,娄可怡已经把薛琰当成她最亲密最知心的朋友了,“书弘其实是跟着李先生去南方了,这不才从南边回到京都,一找到落脚的地方,就给我写信了。”

    哼哼,也算是个解释了,起码可以哄得住娄可怡,“那就行,李先生好吗?”

    比起何书弘,薛琰更关心的是李先生的安危,她不知道李先生是什么时候出的事,但却记得他是被京都国民政府给抓捕杀害的。

    “挺好的,他们在南边好像挺顺利的,你们不知道,先生在南边很有威望的,”

    说起爱人的理想跟事业,娄可怡也顾不得难过了,“书弘说他跟着先生走了这么一趟,真的是接受了一次精神上的洗礼,也开阔的眼界跟胸怀,他说他觉得以前的自己简直就是井底之蛙,空怀报国之心,却不得其门。”

    你开心就好,薛琰挥挥手,“既然是有了喜事,那咱们还不出去庆祝一下?吃喝玩乐走起!”

    “哈哈,汴城这种小地方哪有玩乐的地方?吃喝还行,”方丽珠最爱吃喝二字,“咱们到汴城大学后头的小夜市儿去?”

    她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一声,“我这阵子有点儿咳嗽,得吃点儿老李家的冰糖炖梨。”

    “我就是不咳嗽,也想吃老李家的冰糖炖梨,还有他家隔壁的黑皮儿花生,”薛琰被方丽珠的小馋样儿逗的一乐,“走吧,姐姐请客!”

    “姐什么姐啊你,咱们三个你最小,跟谁姐呢?”娄可怡小心的把何书弘的信收好,从柜子里拿了件外套,“走吧,晚上冷咱们穿厚点儿。”

    “穿那么厚跟个球一样,”方丽珠看着娄可怡身上的夹衣,“可怡,咱们也去照着静昭的风衣做一件呗,校服外头穿那个,多好看啊,还有腰身儿,”

    娄可怡想到何书弘信上京都的情况,有些舍不得花钱了,“做那个干什么呀,你又不是没有衣服穿,我这个就挺好,你不是才织了件羊毛开衫,现在正穿呢,快穿上咱们出去,”

    薛琰那件风衣可不便宜,样子还是她自己画的,娄可怡原先觉得自己个子高,穿上肯定会更好看,但现在想想,一件衣服都够何书弘在京都一个月的生活费了,还是算了,她的衣裳也不少了,再说何书弘都不在汴城了,打扮那么漂亮给谁看啊?

    薛琰不知道娄可怡片刻之间就转变了想法,讶然道,“你真不做了?我还准备帮你们一人改个样子呢,这天越来越冷了,做件呢料的压风,我还准备再做件棉服呢!丽珠要不要?”

    “要要要,静昭你做的时候喊上我啊,”漂亮衣裳没有女孩子不喜欢的,“咱们一起去洋行挑料子,然后还找给你做风衣的师傅给咱们做,沪市来的师傅手艺就是不一样!”

    娄可怡听的心动,也觉得自己应该添一件棉服了,但想到远方的何书弘,最终还是忍了,“走吧,我请你们喝梨水去。”

    ……

    王军医气跑了薛琰,韩靖傻眼了,“王大夫,这,这怎么办啊?”

    他不能肉里一直挂着个瓶子吧?他还以后还得值勤呢,“要不你帮我拔出来?”

    “那可不行,这可是在肺里塞着呢,还不知道通着哪儿呢,万一,”负责照顾韩靖的同袍不乐意了,这算什么事?韩靖眼看就要好了,来这么一出,“王大夫,师座是怎么交代你的?”

    他昨天晚上可是亲耳听见的,马师长叫王大夫过来好好看看,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请教一下薛小姐,最好能弄明白薛小姐是怎么给韩靖治的病?

    可你用这种态度请教,直接把人家给气走了,“王大夫,我听说薛小姐那是大家小姐,跟咱们大帅都认识的,你把人给得罪了,这……”

    王军医看着韩靖胸前通的管子,想拔,又不敢,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不止他完了,还耽误了韩靖一条性命,要知道能进师座警卫营的,可都是精兵中的强将啊!

    “我也是奇怪薛小姐怎么治的,想问问,这不话儿赶话儿的就把人给惹着了,”他看着韩靖身上的管子,腰上的瓶子,他当了一辈子大夫了,这东西他全没见过,就是以前他去看外国大夫治病,也没有见过这些东西啊,说一句奇技妖术也不为过吧?

    “我哪知道人家是千金小姐说不得啊!”王军医挠挠头,他算是把差使办砸了,“走吧,我去找师座领罪去!然后再去跟薛小姐认错,总不能误了韩兄弟的身体!”

    ……

    “你的意思是,你根本不知道她是怎么治病的?不但没问出来,还把人给惹着了?”马维铮合上手里的钢笔,“她用的东西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没?”

    王军医忐忑的点点头,知无不言,“听诊器是见过的,那种橡胶管属下也在外国人的医院里见过,但觉得没她这个好,我还看了她用的胶布,也比咱们的好,”

    王军医都不敢抬头了,他懊悔的抹了把脸,暗骂自己糊涂,现在西北军缺什么?当然缺这些战备物资了,不管人家薛小姐这些东西从哪里来的,只要她有路子,就算是叫他给她喊奶奶,他都得满脸堆笑的往甜里喊啊,“师座,是属下错了,属下才疏学浅不说,还鼠目寸光,薛小姐的医术不是属下能比的。”

    往身体里插管子,就算是他敢动手,也得知道往哪儿插啊,再伤了心肺,可就要了人的命了!

    马维铮站起来,“你下去吧,我找她去。”

    ……

    薛琰跟娄可怡方丽珠在夜市吃饭喝足,由在夜市里偶遇的几个汴城大学的学生护送着回女师,结果人才到校门儿,薛琰就一眼看见了路边停的那辆吉普,“我们到了,几位师兄,谢谢你们啊,改天我请你们吃饭。”

    “不用不用,许同学,等星期天的时候,我来请你们去第一楼,”一个白净的男孩子小心的征求薛琰的意见,“大家一起去!”

    “许同学,方同学你们答应吧,你们要是去了,我们也能跟着打打牙祭,叫子淳请客那可不是一桩容易的事,”同来的几个男生跟着起哄,他们是一个宿舍的,这会儿早就看出来了,杨子淳对女师的许同学一见钟情了。

    薛琰看着几个一脸青涩的小男生,噗嗤一笑,“好啊,就下午吧,你们送我们回来,我请你们吃鲤鱼焙面。”

    “咳,静昭,”马维铮听不下去了,大晚上的一群男男女女聚众喧哗,还学不学习了?

    他走到那几个男学生跟前,“你们是汴城大学的?哪个系的?教授是谁?”

    杨子淳他们被突然走出来的军官吓了一跳,“我们,我们,”

    有个胆子大些的从杨子淳身后探出身,“我们是汴城大学的,您是哪位?凭什么查我们的身份?”

    “对,你又不是治安署的,”

    马维铮被几个毛头小子问的气不打一处来,“我是西北联军的,”

    他一指捂着嘴偷笑的薛琰,“这是我妹妹,你们跑来纠缠她,我还不能问问了,怎么?想挨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