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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冲突

    “你....你是想让我去告密?不能的,我本身就参加了赌~博,而且....”

    许青珂看着赵钦,神色比之前缓和了一些,语气也较为平和:“你可知有句话叫戴罪立功,若是你将参与赌博的人名字告之再加上赌~博地点,配合衙门将那些人抓了,县令大人会从宽处理的。”

    她的嗓子本就如潺潺若流水清透,若是放缓了语调,似高山流水知音曲,让人不自觉卸下心防。

    “可...可万一那些人恨我,要报复我呢?”

    赵钦骨子里是怕事的。

    “连赌场都办不起,只能偷偷摸摸的人能有多大势力?我问你,他们有多少人放风,有多少厉害的打手?只剁你手指,而不敢绑架你来勒索你的家人,说明胆气并不大,也怕惹上衙门官司,所以才放你出来......”

    这么一说,赵钦也回过味儿来了,对啊,他寻常跟那些人打交道,怎不知道都是一群乌合之众,就是镇上一些地痞,个个拖家带口的,绝不是什么流亡之徒。

    只是他欠了钱,被那些人打怕了,今日又被人狠心剁了小指,更是怕到了极点,因此畏首畏尾。

    “那他们如果被抓了,会如何?只是被杖罚几日的话,出来会不会找我麻烦,或者找我家里人麻烦....”

    还算有点良心,知道担心家里人。

    赵刚母子也算有点欣慰了。

    许青珂淡瞥了他一眼,道:“赌博的刑不重,罚钱而已,至多四五下杖刑。别说他们不知是你露底,就是知道也只是怨恨不跟你来往,跟这种赌徒断了交往也没什么可惜的,毕竟定远县衙尚算治理有方,辖管颇严,一般毛贼不敢猖狂,那些人也不成气候。你需要忌惮的是那开庄的人,他们会怨上你,但开庄的人刑重,尤其他们既能剁你的手指,必然也剁过别人的,除非有关系厉害能塞钱,否则基本上要被关上三四年或者流放出去。”

    缓了下,许青珂眼底有浅浅的淡漠流光,“这是高祖定下的规矩,当今君上还未更改,所以你不必忧虑那些人还会来找你麻烦,自有衙门替你料理。”

    “可若是三四年....”

    “若是你三四年后还无所成,还如今日这般窝囊无用,死了也是白死。”

    许青珂人长得那样好,哪怕话再狠辣也有几分温柔,何况她语调那样平和,只是这样越发入耳入骨。

    赵钦被这话刺得脸色青白交加,但赵刚跟赵婆的脸上却是恢复了血色跟神采。

    这一番条理,仔细思索,是有来路可寻。

    “对,若是三四年后你还无所成,你就是该死!”

    赵家婆婆先打了赵钦一巴掌,躬身要跪许青珂。

    她虽然是乡野村妇出身,但也知道自己小儿子惹出了大事,今夜可以被逼带刀入室抢劫,日后就能带刀杀人!

    青哥儿这一法子固然有些凶险,但也是最为稳妥的,条理分明,俨然断了赵钦日后自寻死路的可能,且就算是最差的结果也就是让他们家惹上一些人罢了,大不了他们举家搬往别处,好过这小子妄自送了性命害了家人。

    赵婆平日里也不算是多明理的一个人,但涉及自己小儿子的生死跟一家人的未来,她还是有了几分理智的,因为许青珂之前就已经明说了——她是因为在意芳姐才管这闲事的,否则直接把她儿子送官也没有任何什么为难,她跟他们家不熟,何况今夜她遇险,本该大办报复的,既肯给生路,就不会反悔。

    一想通这个,赵婆跟赵刚自知是不聪明的,也只能仰仗许青珂,觉得她说什么都是对的,恨不得现在就让赵钦去找郑县令。

    “太晚了,明日再说。”

    许青珂都这样说了,赵家人也只能按捺下了,不过赵钦被赵刚扔进了他跟牛庆睡的屋子里,不给床被,就让他在地上角落窝一宿,给他醒醒脑。

    牛芳在赵家人走后才跟许青珂道谢,但也不敢说多,毕竟许青珂明日还有考试,一想到这里,赵家人心里如何不尴尬,对于读书人而言还有比明日的县考更重要的?

    若是青珂儿休息不好,明日考试受了影响,这等仇怨不亚于杀父夺妻。

    于是赵家人跑得快,牛芳很快也走了。

    许青珂一个人待在屋子里,灯火有些昏暗,她按了下自己的胸膛,宽敞的衣襟内柔软些微起伏,但那样柔软。

    她略皱眉,已十七了,纵然身体因为隐疾发育得晚,但女子的特征终究还是一日比一日明显,她庆幸当朝男子衣着素来以洒脱宽松为主,尤其是读书人,以袖飘飞、衣流波为美,并不走紧身那一套——约莫是因为读书人大多久坐,身材都不是很壮实,穿紧身衣当然难看,读书人好面子,自然不会自曝其短。

    这是给许青珂的便利,但她谨慎,在外一贯束胸,昨日县考检身也是如此,那检测的人不会摸身体,只是会抖她衣襟查看袖内兜内等等,且要脱掉外袍。

    这是考检一贯套路,不怕人身体有什么异样,就怕带进去的东西有问题,查的不是人,是东西。

    许青珂束了胸,一向纤瘦的身材穿上宽大潇洒的青衫衣袍便是清俊雅致,寻常人顾着礼仪也不会多摸她身体,更不会怀疑她是女子,于是这一关也就过了。

    但不说那赵钦忽然闯入,后来赵家人也都来了,若不是只有一盏灯火,已将束胸除去的许青珂没有时间跟机会穿上束胸,难保会被牛芳瞧见,纵然牛芳生性大大咧咧,但万一呢?

    所以她后来又披上了外袍,只当怕染了风寒,没人起疑——可她到底还是有了涩意。

    等人都走了,许青珂才轻轻舒展一口气,将被褥内放着的束胸绸带捏在手中,脱下衣袍换上。

    既然醒了,现在快凌晨了,再睡只会睡过头,还不如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