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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梦

    杨远忽的梦见好久以前,同样是漫天大雪,不过那时夜色深沉,杨远和李炎支着脑袋坐在太子东宫的围墙上,看着茫茫大雪中的凉京。

    那时的凉京是为中原最繁华的城市,夜不闭户,灯火辉煌,随处可见贩夫走卒在这里叫卖和歇脚,才子美人的传说在这里上演,无数人做着一场纸醉金迷的梦。

    李炎伸手指着不远处的阴暗角落里一个明明灭灭的小火堆,轻声道:“那里,有人在祭祀。”

    杨远轻笑一声,想要一探究竟,“你说,是谁这么大胆,胆敢在宫中行祭祀之事?”

    李炎出手拦住他,眉头微皱,“猴急啥啊,先看看再说。”

    杨远深深地看了那个人一眼,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点点头,傻笑着,“你说的也对,是我太冒失了。”

    李炎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你也知道。”

    站在阴影角落里烧纸钱的那人忽的抬头朝李炎他们所在的那个方向看了一眼,杨远不禁有些心跳加速,小声地附在李炎耳边说,“他不会发现我们了吧?”李炎摇摇头,“只要你不再那么蠢,他怎么都不会发现我们。”

    杨远微微攥拳,咬着牙说:“李炎,我几天没揍你,你就不知道谁是哥了是吧?”

    李炎拉着杨远衣襟,不耐烦地说道:“杨远,我跟你说了多少回了,动不动别老想着用暴力解决问题,武力只可用于战争,而文则可以治国平天下,记住了,你以后要成为一个文武双全的人,这样,谁都不敢动你,哎,屏住呼吸,他走过来了。”

    杨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屏住呼吸,小心地朝那个方向看过去。陈衍眼神没有焦点地望向虚空,肩上落满了雪,明明只是个七八岁的孩童,眼底却盛着那么多的悲伤,像久经世态炎凉的老翁,叹息着,却又那么孤独。

    杨远心下一惊,急忙的想要出声道,这不是太子殿下吗?李炎把食指放在嘴前,示意他不要出声,杨远气馁地低着头,只能把到了嘴边的话吞下去,静静地看着立于雪中的陈衍。

    大梁,众人皆知,太子陈衍幼时即丧母,由刘贵妃一手抚养长大,或许是经历过丧母之痛,即便集万千宠爱与一身的他,总是冷冷的,性格阴晴不定,乃至到后来的漠然狠辣。

    陈衍喃喃道:“母后,你听到了吗?阿衍现在过得很好啊……”

    漫天大雪映着那样一个小小的身影,风中不知传来谁的一声叹息,陈衍慌忙拭去眼角的泪水,“母后,阿衍想你了……”泪水不住地流下来,陈衍低头看着那堆还未燃尽的纸钱,声音哽咽,“母后,阿衍听话,阿衍不哭。”说完,蹲下身子紧紧护着那个小火堆,不顾满身的雪,“母后怕冷,阿衍抱抱就不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