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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结果要一日后才能出。

    沈繁霜进了屋就跟泄了气的球一样躺榻上了。

    谢如煦…为什么会这么相信她?

    就算是她已有四年的经验。

    那万一她真的没过呢?

    连被信任的人自身都不能坚定地相信自己,那他一个外人又是为什么?

    富贵团在沈繁霜脚边睡着了,她忙活了一整天,也眯了一小会儿。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敲了敲,门外的凤俏:“小师妹,我俩好啦,咱们仨一起去吃饭!”

    张禹出去监考前给两只夏夜的蝉布置了任务和功课,回来后当然是要检查的啦,而且,做错的还要改正并给张禹再次检查,他说好了才可以走人!这才耽误了这么久。

    沈繁霜推开门,跟着他们走去食堂。

    凤俏见她一直有点闷闷不乐似的,以为她在想复考的事,安慰道:“小师妹别担心!”

    裴笙扒了两口饭,也道:“是啊,还有入学考呢。”

    凤俏嫌弃地看着狼吞虎咽的陪笙:“吃完了再说话吧你,话都说不清。”

    裴笙当场不爽:“找茬儿呢?也不想想是谁害得别人这么晚才吃饭。”

    沈繁霜见情势不妙,赶紧开口说:“我没担心。”

    凤俏果然就转移了注意力,没再看裴笙了,她道:“那你就多吃点嘛,累了一天了。”

    沈繁霜:“我只是不太饿,你们吃吧,我想回去休息。”

    凤俏没逼着她再多吃些,又再叮嘱了一遍:“小师妹好好睡觉哦!别想太多,安心等结果。”

    沈繁霜笑了笑:“知道了。”

    她是真没什么感觉,反倒是凤俏紧张。

    回到屋,她本来都快要走到榻边的,但不知怎的又折返走去了桌子那。

    沈繁霜已经不指望睡软榻能睡着了。

    就在她趴下没多久,忽然,在圆桌上“笔直”又“安静”的火烛猛地晃了一下,差点灭了,沈繁霜觉得有些冷嗖嗖的。随即,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你是傻子么?”

    是熟悉的声音——温沉、带笑,那人话语间漏出来的气息似有似无地撒在沈繁霜的耳边和脸颊一侧,热热的,她藏在衣袖里的手不由地紧了紧。

    沈繁霜睁开眼,一转头,鼻尖擦过对方的鼻尖,她知道谢长端离自己很近,可没想到是这般进,是差点把双方的初吻都交代出去的那种进,沈繁霜顿时睁大了眼。一瞬的近距离对视,她好像看到了谢如煦眼底闪过一丝的无措,沈繁霜一时间怔住不敢动,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以翻山倒海之势跳动着。

    救命…

    同时,谢如煦从容起身,玩味提醒了句:“小心。”

    有些人表面上有多风平浪静,内心就有多波涛汹涌。

    沈繁霜从呆愣无神到蹙着眉死死地盯着谢如煦,她抿着唇不开口,似乎是在等一个解释。

    只见,那人勾起嘴角,应是看懂了她,道:“我不是故意的。”

    沈繁霜:“……”她轻叹了口气,算了。

    她问道:“你怎么在这?”

    “忙完了,突然就很想富贵,便来看看。”

    沈繁霜:“……”

    谢如煦看着她嗤笑一声,眯着眼瞧她:“不睡榻上睡这冷硬的桌子,佩服。”他还拱了拱手。

    沈繁霜这才想起那句不太好的话,她抿了抿嘴唇,语气比原本还要冷:“你不懂。”

    谢如煦挑眉看她。

    “我睡榻睡不好,睡桌子才能睡好。”

    谢如煦明显被这句话逗乐了,笑道:“还有这样的,第一次听见。”

    “所以说你不懂。”沈繁霜看着他怀里的大肉团,报复道:“还有,再说我是傻子我就不给你摸了。”

    本来是要收费的,但是她忽然想到谢如煦这人的身份,肯定不缺钱,那就不让他摸。

    “听不见。”

    沈繁霜再跟他闹。在心里犹豫了许久,才决定问:“万一我真没过呢?”

    “嗯?”谢如煦被她这句没头没尾突然出现的话搞得有点不明,随即又懂了,他说:“没事,你能。”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没有为什么,就是信你。”

    沈繁霜没再说什么了,她垂眸看着空气中的某个虚点。

    半晌,谢如煦的声音再次响起:“张禹年岁已高,他没那么精力了,半年后他就要告老还乡。他一走,院使这个位子就空了,而下一代的新院使只能是从复考通过的学子中由上一代的院使亲自挑选出来。”

    沈繁霜愣了愣:“你…你是想…”

    他倚在墙上低头,对富贵又是捏又是摸,印证沈繁霜的猜想:“没错,我希望你来。”

    “为…为什么?”

    “你比他们都有能力。”

    谢如煦抬眸与她对视:“入学考对你来说我认为是很容易的,而复考要六个月后,相当于半年,但到那时,张禹就致仕了。所以,我把你的考试都反了过来。”

    随后又说了句:“你不跟着他学,我觉得可惜。”

    沈繁霜蹙紧了眉,辩解道:“我或许没有你说的那么有能力,”她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气:“都说复考非常难考,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过。”说到最后,她垂下眸。俩人的视线没再相触。

    她不想辜负他,可又对自身不自信。

    可她就是很有资质的啊!但是却总想着世上还有比自己更优秀的人,然后逐渐忘了同样优秀的自己。

    靠自己摸打滚爬学医学了这么多年。这本该是化作提升自信心的力量,而不是自我怀疑、自我鄙夷。

    ——亲爱的人啊,为什么要把想象的自己无限放大呢?那不是真正的你呀。

    她可能在提醒谢如煦,也可能是在警告自相矛盾的自己,她说:“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我说过,我不在意结果,复考没过也没关系,顶多就是不做这个院使罢了。我只是觉得,若是有能力,就要有野心。”

    为自己赢最好的。

    谢如煦笑了笑:“但我还是信你。”

    她没说话。

    良久。

    “沈繁霜。”

    “什么?”

    “自信一点。”

    沈繁霜抿着嘴唇,看着他,一时不知该作何回应。

    谢如煦冲她笑,解放了富贵,道:“走了。”说完,干脆利落地翻出了窗——离开了。

    沈繁霜还没回过神,屋里就只剩一人一兔了。

    这人来得突然,离开得也突然。

    总之来去自如,神秘莫测。

    次日,沈繁霜一如往常早早就起了。

    她揉着发酸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