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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14章

    翌日清晨。

    榻上,黎尧搂着尚在睡梦中的闻溪,万分纠结。

    昨天毒发的两个时辰,黎尧当了一回十足十的大爷,要水要食要……咳、玩,闻溪都由着他。虽然态度仍旧是淡淡的,但勉强也算够上闻姑娘百依百顺的标准了。

    黎尧一面羞愧,一面又忍不住可耻地享受。

    此时怀里暖乎乎热剌剌的一个人抱着,让他就这么撒手回冷冰冰的军营,他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黎尧说服了自己,重新躺回被窝,把闻姑娘往身前又团近了些。

    闻溪被弄醒,迷迷糊糊的:“要走了?”以往他休沐,最多待两天就回去了。

    “没,”黎尧赶忙否认,“接着睡。”

    闻溪嘟囔了一声,就接着睡了。

    黎尧见她这样,低低笑了笑,手掌在她背后轻拍安抚。还没把人哄睡熟,突然丫鬟敲了敲门,说有客人到。

    闻溪烦躁地睁开眼,抬手就将黎尧往外推了一把。

    黎尧让了一下,毫不在意地重新搂回来,捏了捏她瘦弱的肩,把薄被给她盖好,一边扬声问门外:“谁这么早?”

    “彭管家传话说,是徐大人来探病。”

    书房,甫一碰面,徐承桦便劈头盖脸道:“你是不是在查柔懿郡主?”

    黎尧一愣,笑道:“郡主让你来劝我的?”

    “她哪里会在乎这些。”徐承桦无奈道,“黎兄,黎四哥……收手吧,她不是你能动的。近日你的探子在我们府上来来往往,弄得人心浮动,我母亲已经前前后后清换了十数人,可沁园依旧安稳,一根草都没折。”

    黎尧示意他落座,一边道:“承桦,并非我有意搅扰,改日定到府上给令尊令堂赔罪。但柔懿郡主,我非查不可。此次晟王回京,她特意轻车简从到城外相迎,来得那么快,怕是连陛下都不知道消息。”

    徐承桦一惊:“你、你在怀疑什么?你可知你疑的是谁?端王殿下可知晓此事?”

    “尚未报予殿下。”这两人,一个是端王的姑表妹,一个是姨表弟,黎尧先前的猜测甚险,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便贸然牵扯端王。到了此刻,于私心直觉来讲,黎尧已有七八成信了他们并无谋反之心,可实在是不得不防。

    “你……你怎就有这么大的胆子!”徐承桦看着他,道:“黎兄,我今日不是来空口劝说的,你的人日夜不歇地守着徐府,那你可知,郡主已经离京了。”

    “什么?”黎尧大惊,“怎可能?”

    “我知你性情如此,做事必要追根究底,但有的事,注定了是无用功,又何必浪费功夫呢?”徐承桦叹息道,“你所疑之事,虽未言明,我也能猜到几分。现如今,郡主已然离京,晟王却还被陛下留居宫中,你总该能放心了。”

    黎尧盯着他问:“不可能,她如何出的城门,你又怎么知晓?”

    徐承桦既已开了口,也就不再想瞒什么,解释道:“外人总道柔懿郡主深居简出,但她……沁园的流光湖,你知道吧,是当年陛下命人自西郊引水而建。那条水渠从未断绝。”

    “你是说,她能从沁园直接行船至西郊,不仅能避开闲杂人等,甚至还绕开了城门关卡……”黎尧难以置信,“不对,既如此,你怎么得的消息?”

    徐承桦道:“她不喜徐府众人,从来不给家里留信,但是宫里的主子都是自幼看她长大的,每回都会派人去传信,只要见沁园的人往宫里去,多半错不了。”

    是了,三日前,沁园临街的侧边角门,有名侍女就是去了宫中。黎尧从未想过上京城中还有这样的“后路”,荣宠至此,怕是真做了皇后也比不过。

    “罢了,无事是最好。”黎尧道,“齐宛太子下月初便要返程了,国君病重,他这一回去齐宛就要乱了,西南边境只怕又不太平。”

    “如今西南景顺府的守将赵则俞是太子殿下的亲信,”徐承桦提醒道,“你可万万收敛一些,莫要插手那边的消息往来。”

    “嗯,知道,不会让端王殿下难做的。”黎尧满口答应。他在边疆四年,自有旁的消息渠道,犯不着太子的忌讳。

    徐承桦看他似乎不太上心,不由接着劝道:“上京不比西南,林林总总的事牵一发而动全身,遇事切莫冒进。便说此次这是,若是早早告知端王殿下,你也不会白费许多日的精力,还平白遭了回难。晟王剑下的伤,不好受吧?”

    黎尧摆摆手,自嘲地笑了笑:“怪我自己,非要招惹又技不如人。”

    徐承桦细看他神色,只微微疲惫不见过分憔悴,放心了些:“黎兄请济月馆的先生来看过了吗?”

    “不曾,不过郡主安排了济月馆的小厮送药来,还算得用。”黎尧有些奇怪,“怎么,晟王和济月馆还有交情?”

    徐承桦顿了顿,道:“不是晟王,是郡主。她与燕少主是总角之交,当年你和闻姑娘的事,那么及时请来了燕少主,也是因为他正巧到上京贺郡主生辰。否则,他常年游历在外,即便收到端王传信赶来,少说要耽搁月余。”

    “她背后的靠山还真是一座赛一座的巍峨雄壮,”黎尧有些叹服了,“行,得罪不起,往后都离她远点。若是济月馆都不给药了,那可算活到头了。”即使是将受伤当家常便饭的沙场将军,也对那诡异的热毒心有余悸。

    听闻此言,徐承桦不免又忧心起来:“黎兄的伤当真无碍?”

    “无碍,再有几日便好全了。倒是你,近来身体可还康健,”黎尧鼻翼动了动,“我怎么觉着,今日你身上有股药味。”似隐似现的,还有点熟悉,他都说不好是不是错觉了。

    徐承桦愣了愣:“我……”

    黎尧笑道:“没事,也可能是我在房里沾来的……”

    他话音未落,便见徐承桦缓缓低头,从怀里摸出一枚做工质朴的香囊,霎时笑意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