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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绝情

    沈知书苍白着脸,疼得细密的汗水从额角滑落,她却紧咬着唇瓣,一声也不吭。

    沈重在一旁看得又是心疼又自责,曾经送出去盼望这个养女能无忧长成大姑娘,庇佑的生辰礼,如今却险些成了大女儿的夺命利器。

    这叫他如何不自责不痛心。

    沈知礼在一旁看着,揪心的疼,他忍不住道,“姩姩,疼便喊出来,阿兄在这。”

    一声“阿兄在这”蓦然让沈知书红了眼眶,泪水从眼眶溢出,从眼角滑落,砸在被子上。

    上辈子痛失亲人的锥心刺骨之痛,仿佛在此刻寻到了发泄口,已经数不清有多少年了,跟着萧续那个冷心冷情之人,她几乎忘了哭的感觉,却在此刻,哭得像个孩童,上气不接下气。

    沈重心疼得来回踱步,不知该怎么安慰。

    沈知礼更是心疼得想将妹妹拥入怀中好好安慰,可碍于还在处理胳膊上的伤口,不便如此做。

    一旁的沉香和绿萝也悄悄湿润了眼眶。

    一个姑娘家伤成这般,郎中看着,也是不忍。

    院中的奴仆,听着这哭声,仿佛也被感染了,大姑娘这么些年,究竟是受了多少委屈,何曾见过她这般放声大哭。

    而守在门外的身影,哭声不断的往他耳朵里钻,他无意识的攥紧了拳头,眼底暗色一片,显露出一抹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杀意。

    一直到深夜,郎中给用了止疼的药,沈知书才缓缓睡去,沈家父子这才从她院子离开。

    屋中顿时一片寂静。

    这片沉寂不稍片刻,床榻上的沈知书便睁开了眼,翻身从床榻上坐了起来,瞥了一眼受伤的胳膊,被咬破的唇瓣被血微微染上了色,她勾起一抹极浅的笑,可眼里却不参杂半分笑意。

    如今,沈知婳在这沈府中,当真再无人会信,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这个沈府庶出的二姑娘,也该名存实亡了。

    她眸光始终落在自己的胳膊上,她的这一刀,斩的不止是沈知婳和沈家的关系,还有沈家将来因为沈知婳而与容家牵扯上关系的可能。

    今日,父亲母亲对沈知婳是失望绝情了,可却不能避免来日,时间长了,往日之过淡了,便又重新接纳了她。

    沈知书虽然不知沈知婳的身世究竟与沈家有什么渊源,可从沈重和沈夫人这么年的栽培和偏爱看出,要想让她彻底在沈家失去信任,绝不是那些白

    天里揭露的事便能做成的。

    只有她这个沈府嫡女真实的受了伤流了血,明晃晃的刀口,留下一辈子消磨不了的伤疤,才能让沈家人,谨记于心,此后再见沈知婳,想起的,也只会是沈知婳手持利刃伤嫡姐的事实。

    纵使沈知婳将来卖惨,也再无人会帮她。

    沈知书无意识的拨动手指,果然谎话说多了,纵使有一天说了真话,也不会有人选择相信啊……

    就在沈知书陷入思绪之时,门突然“嘎吱”一声响起。

    有人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沈知书警惕,眉头紧蹙,是谁?

    她当即轻手轻脚躺回床榻上,屏住呼吸,听着动静,来人动作轻慢,小心翼翼。

    不一会,一道熟悉的脚步声响起,直到停在了她身边,熟悉的安心感席卷身心。

    是萧续。

    他怎么会进来?

    沈知书心中疑惑,萧续到她身边这么久了,从不曾未经她的话,便自行进到屋中来。

    沈知书仍然装作睡着,听着萧续的动静,想看看他想做什么。

    她只能听见脚步声往自己这边过来,一直到自己床边,便停下了,可过了好一会,也始终没听见萧续有旁的什么动静。

    他好似就只是进来看一眼,一直站在床边,便是这一眼,有些久。

    沈知书几乎都快要装不下去了,萧续的目光实在过于明显,直勾勾的,让她闭着眼睛都难以忽视。

    然而萧续就只是站在床边,屋中昏暗,什么也看不真切,可他就只是那样看着,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进来,站在此处看着。

    方才在外,他瞥见沈知书胳膊上的伤,血流得多,可于他而言,并非什么重伤,不过便是一刀,看着可怖些,却不伤性命。

    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血一滴一滴沿着她经过之地滴落下之时,他心里却平添一股憋闷之意,霎时间,连杀人之心都有。

    萧续在一片漆黑之中,就这么看着沈知书,半晌,眸色暗下,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瓷瓶,动作很轻,放在床边放置药碗的小桌上,最后才迈开步子离开。

    直到听见门轻轻被合上,沈知书才缓缓睁开了眼,她再次自床榻上坐起,借着外面微弱的光瞥见,原本只放了药碗的桌上,此刻却还放了一个瓷瓶。

    沈知书皱着眉头拿过那瓷瓶,拧开来的那一瞬间,一股淡淡的药味清香扑鼻,

    有些微微的熟悉。

    熟悉的药香一瞬间勾起了沈知书上辈子的记忆。

    刚到萧府那时,她成日里只想着如何手刃仇人,故而每日天还未亮便在院中练武,几次伤了自己。

    后来,萧续远去归来,发现后,便收走了她的刀,再不让她练刀。

    之后有下人送来了药,她用了几次,去疤痕药效甚好,便是现在手上的这瓶药。

    当时,她满心是如何为家人报仇雪恨,根本未注意到身边的这些细枝末节的事。

    而此时,恍然再想起那时的事,心里一时间有些不是滋味,又开始看不透那时的萧续,究竟是为什么,只觉得他性子实在是古怪。

    沈知书微微叹气,将手中的药瓶收好,无论她再怎么想知道当时的萧续究竟在想什么,也到底是没有机会了。

    如今她的眼前,只有一个什么都还未经历的萧续,一个陌生,却又无比熟悉的人。

    沈知书不知道的是,萧续从屋子出去后,看了一整夜漆黑的夜空,周围经过的下人,看着那身影,竟然都觉得落寞,只觉得那人有万千愁绪。

    …

    次日,容家来接沈知婳时,只是一座简陋的轿子,从沈府后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