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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映入眼帘是一张清美的男子容貌,浓眉飞扬却给人一种温柔之感,眼尾略长,眸色温柔澄净,眼瞳是幽幽的墨蓝色,玉鼻坚挺,唇色嫣红丰润饱满,轮廓鲜明,此刻正满眸含笑的望着她。一头海藻般的及腰长发,不拘不束,带着天然的弯曲弧度,与那张清美温柔的容貌甚至相配,一袭烟水色长衫包裹着纤瘦颀长的身躯,左手握着一柄长剑,青色的剑穗落在如玉的指间。

    在脑中搜寻了良久,任然不得其解,最终朝负老大摇了摇头。

    这张脸与她的确是陌生的,她确定她没见过他。

    任逍遥见状,走近一步轻轻的拍了拍云追月的肩膀,扬眉轻笑,琥珀色的眸中尽是调侃之色,“风儿果然不记得你了呢?”

    “风儿,你怎么会不认得追月了呢?”负老大又是叹息又是想笑,小时候这两个孩子可是天天玩在一起的,十三年未见竟然两面不相识?也是啊,不知不觉这两个孩子都长这么大了,岁月催人老啊……

    “追月?”负清风闻言一怔,脑中蓦地想到了一个小男孩的身影,有些愕然,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容貌清美的少年,这是追月?云追月?跟小时候简直是天差地别,又是十三年未见她又怎会认出来?

    对上那双带着诧异的清冽墨眸,云追月扬眉一笑,眼角溢出淡淡的温柔,“看来风儿已经想起来了。”方才看到他的时候他亦是一怔,白衣如雪,姿容清绝,还是能看出小时候的轮廓,只是现在的负清风已然是一名绝色少年了,不同的是他给人的感觉,沉静清冷,周身似乎笼罩着淡淡的寒烟薄雾之中,如玉亦如仙!

    两人只是小时候在一起,云追月并没有感觉到负清风究竟变了多少,只是觉得与下山之后听到的传言大相径庭,雪国第一美男子?第一草包?手无缚鸡之力?金科状元?当朝太傅?征南大将军?这些词竟然能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的确很教人诧异!不管别人如何,但第一眼他便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他喜欢现在的负清风,眼前的负清风。

    “十三年未见,追月已然是一个翩翩美少年了,转变之大,要我如何认得?”负清风轻笑盈盈,调侃道。还好,虽然小时候的记忆比较残缺,但与云追月的一些事儿还尚有印象。不过,记忆中小时候的云追月与现在相比,天差地别,任谁看到眼前的美少年也不会将他与小时候的云追月联系到一起。

    云追月自小在将军府长大,却在五岁那年离开了将军府,他们两人虽自小在一起,若除去婴孩时期,余下的不过两年多而已,况且那都是小时候,时过境迁她即便不记得也是人之常情。

    “风儿才是倾国倾城。”看到那清浅的笑意,如冰雪处融,绵延入心。云追月却是这么认为的,即便是女子也难以及得上负清风的美,一个男子如此绝美却显得妖异,反而愈显清绝脱俗,风姿绝代。

    “好了好了,你们两人就别再相互恭维了!”负老大最受不得这般来来去去的客套恭维了,径自走到走到太师椅上坐下,朝三人招手道,“都过来坐!”

    三人闻言眸中出现不同程度的笑意,心中了然,走过去各自落座。

    看着三人坐定,负老大缓缓笑了,欣慰的叹息,“你们三个终于聚齐了,都长大了啊!下午风儿还得回宫,就赶紧进入正题罢,反正你们三人以后有的是时间叙旧。逍遥追月你们都应该听说了罢?风儿不日就要出征边城,虽然我已看到了风儿的谋略才能,但毕竟是她第一次出征,又不会武功,我还是很担心。为了以防万一,逍遥你也随大军出征罢,我会奏鸣皇上追封你为军师。追月,你就负责保护风儿,行坐不离的保护。一旦敌军知晓了风儿,风儿一定有危险!”

    “将军,我可以随军协助风儿,但追封军师就不必了,这几年已经渐渐淡薄下来,我已经打算离开了。”任逍遥单手撑着下颚,懒懒的靠在椅背上,银丝如雪倾斜而下。

    边城之乱,负清风完全可以平定,他去不去都是一样,不过为了让将军宽心,他就走一趟也无妨,而且听说月牙湾景色极美,也可以算作一次游历,而且他也想看看负清风竟然会用什么计策来破流烟城?昨夜她说的水攻有些限制,在火攻时必须借助风向,此计受限不是最佳,他相信她一定还有其他计谋!

    负老大闻言一怔,沉默了半晌,才缓缓点头,叹息道,“也罢,我知你志不在此,你喜自由爱游历,我已经束缚了你这么些年,也该让你离开了。但是,逍遥你要记得,将军府的大门永远都为你而开,这里是你的家,想何时回来就回来!”想当年,逍遥跟着他时不过是十三岁的少年,在他身边已经二十年了,这么些他已经习惯了出征时有他在身边,如今他要离开他怎会舍得?但他明白,他已经耽搁了他二十年,以后的日子他不能再耽搁他了!任逍遥,他的人就如他的名字一样,天上人间,任我逍遥,他该是那种走遍天下,隐居世外的闲散隐士。

    还有一件事儿,他也一直很挂心,逍遥都已是三十三岁了,至今还未娶妻,是他耽搁了他这么久,一直想给他找一个合适的女子,但每次提到这事儿他都是一律婉拒,也不知他究竟是天性淡泊不识男女之情还是他以一直心有所属?

    “将军,我会的。”任逍遥心中一震,其实这么多年了,他早已将这里当成家了。他被束缚了这么久,也该是离开的时候了,大好河山都在等着他呢?只是在走之前,还有一件事儿要了结,就是不知风儿她……

    以前的风儿是喜欢他,但现在的风儿应该不会……不管怎样,他该做的事儿还是要做的,毕竟是他有错在先。

    “义父,你放心,我会好好保护风儿的。”到了间隙,云追月这才缓缓开口,眉眼带笑,语气坚毅。

    风儿不爱练武,这他也是知道的,以后都得他保护风儿了,只是义父……

    看着云追月凝眉沉思的模样,负老大心中了然,当即便接话了,“追月,我说的不只是这次,还有以后,你就跟在风儿身边保护她。你不用担心义父,义父的武功这天下间还没有多少人能伤到!义父老了,现在该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云追月闻言了然的点头,义父的武功他倒是不担心,反正现在有风儿在,皇上暂时不会派义父出征,这点让他略微安心,“义父,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保护风儿。”

    不用拒绝,不用客套,自始至终负清风都没说一句话,直至走出书房外被任逍遥叫住这才止住了脚步,缓缓转身朝后望去,“逍遥有事儿么?”云追月被负老大有事儿留下,长廊内只有两人。

    “嗯,跟我来!”任逍遥点点头,琥珀色的眸有些凝重,走过去一把拉住了负清风的手腕,也不顾男女有别拉着便走。

    手腕一紧,负清风一怔,看着那张有些微微紧绷的侧脸,放松了紧握的掌心任由他拉着朝清风居而去。看他这个样子似乎有很重要的事儿要告诉她,只是会是什么事儿呢?

    出了晼风居外才有下人们来来去去,任逍遥拉着负清风速度极快,如风般掠过长廊,转弯处才停了下来,缓步而走。身旁一阵风吹去,人影一闪,几个丫鬟倏地转头望去,看到后方那两抹身影这才恍然,“原来是公子和任军师啊?”

    “咦?公子现在不怕任军师了么?两人竟然走一块儿了?”

    “是啊!不过也是,现在咱们公子现在可是当朝太傅,征南大将军,又怎么会怕任军师呢?之前肯定是我们自己瞎想,想歪了!”

    “嗯,有道理……”其中一名丫鬟赞同的点点头,视线不经意间落在那相牵的手上时,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眸子,立即用力揉了揉眼睛,“天!我没看错罢!是我眼花了了么?不然我怎么,怎么会看到任军师牵着公子的手啊?”

    “牵手?哪儿呢哪儿呢?”另外几名丫鬟一听也激动了,急急的问着,赶紧抬眸望去,那两抹身影逐渐消失在转弯处,但几人依然看到了两人相牵的手,顿时都不可置信的张大了最,半晌都没阖上。

    几个丫鬟被这一幕震惊的一路上都在窃窃私语,直至遇上在长廊内信步而走的雪倾颜都未回过神来。

    雪倾颜虽然有些诧异,却也未在意,继续朝前走去,直至听到了几句迷糊的谈论蓦地一震,足下飞转,身影一闪,便堵住了前面的几名丫鬟,“你们方才说什么?谁牵了你们公子的手?”是何人这么大胆敢牵负清风的手,该死的,那人是谁!

    眼前红影一闪,几名丫鬟一怔,这才猛的回过神来,急急的躬身施礼,“奴,奴婢们,参见四殿下!”

    “免了,方才你们说谁牵了你们公子的手?”雪倾颜冷冷的抿唇,血玉般的眸子愈加阴沉!负清风,你好啊,昨夜才跟任逍遥夜半三更独自在一起,今日又跟别人牵手了!

    “回四殿下,是任军师!”几人虽然诧异,却依然恭敬的回答。

    任军师?任逍遥!又是他!雪倾颜闻言眸中迅速掠过一抹森寒,复而又问道,“他们往何处去了?”

    这个任逍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昨夜夜半三更去找负清风,今日又找负清风做什么!竟然还敢牵他的手,负清风的手连他都未曾牵过!这个任逍遥昨日必定是知道了什么,负清风究竟告诉了他什么!

    “似乎是往清风居去了?”几个丫鬟的话还未说完,只觉得红影一闪,再度抬眸时眼前已是空空如也。

    任逍遥一路将负清风拉到了清风居内,一进房内便撞上了应面而来的马统,三人对面都是一怔!

    负清风望了房内几名整理房间的丫鬟,朝马统道,“小统将她们都带出去,都到清风居外去,暂时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我与逍遥有事儿要谈。”

    “是,是公子!”马统闻言一怔这才回神,立即遣退了房内的人,再度转身之后这才发现任逍遥尽然握着负清风的手腕,顿时一震,有些目瞪口呆,“公子?”他没看错罢?任军师竟然握着公子的手?不对啊,公子不是很怕任军师的么?怎么现在……怪不得方才看到他们俩走在一起他怎么觉得那么怪异呢?

    “还有事?”负清风扬眉,微微动了动手腕,明显的感觉到那只手一顿,随即放开了她的手腕,这才缓缓抬眸,看到马统瞠目结舌的模样,顿时恍然。她怎么忘了,以前的负清风很‘怕’任逍遥,也难怪他会是这幅表情了?

    对上那双清寒的墨眸,马统一怔,反射性的摇头,“没,没事!公子,那我先下去了。”

    任逍遥看着一步一回头直至消失的马统,缓缓扬起了唇角,“我们俩吓着他了。”以前,风儿只要一见着他就躲着他,结果全将军府的人都误会成她怕他了。其实完全是因为女儿家的娇羞所致,只是在别人眼里负清风是男子。

    “你吓得比较多点。”负清风扬了扬左手,随即转身走到幕帘后按下了墙上的机关,石墙随之应声而开。

    任逍遥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微微一怔,不禁莞尔,缓步跟了进去。不过是拉了她的手腕而已,这些人的反应是不是太大点儿?虽说男女有别,但也不用太过于限制了。

    走进了雾气氤氲的温泉池畔,负清风停下脚步,倏然转身,“说罢。”他这么急着拉她到这里来一定是很重要的事儿,而且是关于她的事儿。

    对上朦胧中那双清寒的墨眸,任逍遥眸色一动,剑眉一点点蹙起,“那我就说了,因为我决定要离开了,这件事儿必须解决,而且已经拖了这么久了。你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你是女子的么?”

    “你要告诉我?”负清风闻言诧异的扬眉,他今日竟是为了此事而来!

    “嗯。”任逍遥缓缓点头,走到了温泉池旁,看着雾气氤氲的湖水,眼睫微微眯了眯,这才开口,“我知道你是女子是在你十三岁那年,我答应了你会从边关给你带礼物,我知你房间内有内置温泉池,以为那是你畏寒,所以才会在室内修建温泉池,我怎么也没想到你竟是女孩子!也就是那次,我看到了你在沐浴也看到了……风儿,虽然你不是以前的风儿,但你们毕竟拥有同一个身体,我任逍遥会负责!”

    他说什么?他知道她是女子是因为他看到了她沐浴?负清风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方式,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她还以为是爹娘告诉他的,竟是如此狗血的方式!不过,负责就不用了罢?她也只是一瞬间听到了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而已,其实也没什么,在二十一世纪某些时候不是还有种东西叫裸体艺术的么。

    见负清风长时间的沉默,又看到她方才那一瞬间的惊诧,任逍遥不禁皱紧了眉头,“风儿?你为何不说话?”

    她方才的反应也只是诧异而已,并无别的反应,若换做别的女子……想到此处,蓦地一怔,复而又释然了,她是负清风,又怎会是别的女子,她是来自千年之后的负清风,天下无绝的负清风。

    “那件事儿就当做没发生过,我不用你负责,逍遥还是逍遥,不需因我而失去自由。我并非这个世界的女子,也不觉得那样便失了贞洁。”负清风转眸望向那张清逸的俊颜,扬眉浅笑,如墨的眸流转着淡淡的流光,映着朦胧的雾气多了几分迷离轻醉。

    以前的负清风喜欢任逍遥或许会要他负责,但现在的负清风是她,就由她做主了。姻缘天定,半点不由人,若是有缘,自会结合。

    笑意盈盈,清眸淡淡,虽然是简单的几句话却看出她的洒脱不羁,不拘世俗。从负清风口中说出这番话,任逍遥也不觉得诧异了,心中多了一丝钦佩,“负清风果然是负清风!”

    逍遥便是逍遥,不需因我而失去自由。千年之后究竟是怎样的世界竟然养出像负清风这般的人,若有天机他着想去看看。

    负清风闻言轻轻扬眉,唇角溢出一抹细细的弧度,只是观念不同而已。正欲开门,蓦地听到了机关转动的声音,蓦地一震!有人!

    “看来,有客来访。”任逍遥自然也发现了,琥珀色的眸中掠过一抹幽暗,唇角的笑意越发狂肆。他倒是对这位不请自来的人很感兴趣,在将军府任人都知负清风的房间是不能乱闯的,显然来人并不知晓,必不是将军府的人!如此一来,便知剩下那五位皇子中的一人了,那人又是何人呢?

    负清风不必想也能猜到,除了雪倾颜与雪入尘之外,无第三人选。

    随着石门上升,一抹红色身影缓步而入,在看到雾气氤氲中那两抹身影,眸色微沉,“倾颜可是找了老师好久呢?老师与任军师这是谈什么竟需要到如此私密的地方来?”隔着石墙他在外面竟然一点也听不清他们两人的对话,只能听到隐隐的人声,这不免让他心急!方才那几个丫鬟竟然看见他们两人牵手了,几人都看到了岂会有假?

    负清风啊负清风,避他如蛇蝎,对任逍遥却是亲昵得很,难道,他现在还粘着任逍遥不成?

    看到那袭红衣,那张妖魅的面容,任逍遥一怔,眸色掠过一抹诧异,竟会是雪倾颜!还有他的语气,显然是隐忍着怒气的,他与风儿在此他又何好生气的?而且,他表现的样子完全像一个抓到妻子出轨的丈夫,红眸中满是嫉妒的怒火,他也丝毫不掩藏,雪倾颜,他不会是……

    难道他已经知道了风儿是女子?

    诧异归诧异,礼仪不可废,任逍遥拱手施礼,微微颔首,“见过四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