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第二章 敬我余生无喧嚣

    两人回到包厢后,均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交谈礼貌,气氛和谐,因为第二天还需要签合同,一行人便没玩得太晚。结束后,宛亦看着助理叫来代驾把双方公司的人都安排妥当后,才独自打车回家。

    到家下了电梯后,宛亦发现走廊间的灯不知何时坏了,一片漆黑,她皱了皱眉头,凭惯性摸索到公寓门口,正准备指纹开锁,猝不及防间却有人朝她扑来,大力而迅速地撕开了她的上衣。

    宛亦的眼睛还未适应黑暗,看不清对方的位置不好反击,只能侧身后退用手护住自己上身仅存的胸衣,那人并未有进一步的动作,也退后了几步,拿起相机迅速拍下几张照片,窜入消防通道,消失不见。

    宛亦在原地静立了三秒,而后拾起衣服缓缓披上,倚着门掏出打火机点了一支烟,半透明的烟雾在黑夜里看不清形状,只有一点红光明灭闪烁。半晌,烟灭,她也同时转身,开了房门,换件衣服,直直走向言子辰的房间。

    屋内斜靠于窗畔的少年抬起头来,却依然未停地转动着指尖的三阶魔方,看着无声闯入的人,眉头皱起,生出了些恼意:“出去。”

    宛亦好似未闻,直直走过去打开他的电脑,面色冷郁:“过来,帮我个忙。”

    转瞬间,魔方已被言子辰复原,他随手扔于一旁,修长指节微弯不耐烦地掀去耳机:“什么忙?”

    “帮我黑一个人的电脑。”

    “嗯?”言子辰挑起眼睛看着她,洇出了丝丝笑意,斜靠着窗畔没有动,“下午是谁把我训得一无是处的,这会儿找我帮忙呢?我改邪归正了,可不能重操旧业。”

    宛亦瞥他一眼:“别废话,过来。”

    少年挑了挑眉,懒懒散散地走了过去:“谁的?”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宛亦的手指轻敲在桌面,“应该是他。”

    第二天上班,公司分管合规的林副总罕见地把所有部门集合在一起开晨会。

    讲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项之后,忽然话锋一转,语出严肃:“公司内部竞聘总监的事情想必大家都知道了,优秀的人都在努力做业绩用实力去争取,而有些人却心术不正,总想着走一些歪门邪道,想着不劳而获!”

    话间,林副总用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大家,声音陡然提升:“投行部的宛亦!”

    宛亦半抬起眼眸,冷淡地看向他。

    “虽然昨天我已经拒绝你了,但为了避免大家效仿,我还是必须在会上警告你,别妄想着恃色行事!你这种毫无道德底线败坏公司风气的行为趁早给我收起来!”

    此话一出,在座的人均是一惊,面面相觑,他意思是——平日里高冷清丽的宛主管想通过色诱他来晋升?

    完全不像那种人啊?!

    似是知道大家会心存质疑,林副总打开随身携带的电脑,在会议室的大屏幕上放出一张图片。

    宛亦随着大家的目光一起看过去。

    照片背景是虚化的,光把她侧着脸低垂的眉目映得娇媚万分,因角度问题,她护住胸衣的手看上去更像是在缓缓褪去肩带。

    平心而论,摄影技术真不错。

    “昨晚跑到我家行事暧昧,若不是我拿出相机警告制止,你还要接着脱下去,做出这等丑事,公司绝不会姑息!”

    宛亦微抬起下巴,看着他,缓缓开口:“你想怎么办?”

    她声音清冷无波,未解释,竟似千真万确。

    “我想怎么办?你这种不择手段的卑劣员工公司能留你就是对你的仁慈!”

    林副总咄咄逼人,一边指着那“确凿”的证据,一边接着说:“作为部门主管,你这种行为不仅触犯了合规底线,而且造成了极为不好的影响,暂停手中的工作,好好反思,手中的项目交由部门更优秀的人接管。轻悦的这个项目,剩下的让陆晓与何惜晴去谈,还有广安那个项目,让赵中原和李金安去谈,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回来上班!”

    宛亦在心中冷笑。

    原来这就是何惜晴这段时间变得这般好学的原因,忙前跟后,竟是在刷存在感,签合同前两个小时接管项目,成为主要负责人,签下单后不仅能分得大笔奖金,而且还能直接通过实习考核进入投行部,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行,让她接管。”宛亦淡声道。

    林副总有些诧异,他没想到宛亦竟如此平静干脆地同意了,甚至他准备好的那套说辞都还没有用上。

    宛亦嘴角略微扬起,冷笑着起身,走向林副总:“不过,我很想知道,我是怎么诱惑你的?”

    她盯紧林副总的眼睛,缓缓解开一颗衬衣的纽扣,把衣领扯过肩膀,雪白的肌肤、优美的肩线霎时展露在众人面前:“是这样的吗?”

    座无虚席的会议室一时唏嘘声四起,连林副总都往后退了一下:“你想干什么?”

    在大家惊诧的眼神中,宛亦青葱般的手指移至右侧锁骨下,那个位置有颗桃花瓣大小的朱砂痣,醒目而刺眼。

    她挑眉,摁着这颗痣:“P图的时候是不是忘把它给P上了?”

    林副总看见她凝脂细肤上刺目的朱砂痣,目光不可置信地在图片和她锁骨下来回移转,连出语都变得结巴:

    “这——怎么可能?是你知道我拍……故意画上去的吧?那颗痣是假的!”

    “假的?”宛亦缓缓地扣上衬衣,嘲弄地看着他,“痣可以是假的,但图片上那样的波澜壮阔,我可是自叹不如。”

    朱砂可以点,而大小,可不是能随心所欲变换的。

    宛亦淡声笑:“还是,你是拍了别人的照片,把我的脸换了上去?”

    话语间,宛亦的眸光转落在何惜晴脸上,然后一寸一寸地往下移,落定于她胸前。

    顺着她的目光,所有人都看向何惜晴的胸部,那傲于常人的双峰把衬衫撑得异常饱满,看形状,竟真与图片上的大小差不多。

    一道道探寻的目光让何惜晴觉得似有烈焰灼肤,羞得满面通红,下意识地拿起笔记本遮在胸前。

    与此同时,林副总护短似的一声暴喝:“都看什么看?”

    喊完之后,却发现自己在冲动之下跳入了宛亦的圈套。

    他与何惜晴的关系虽没有公开,但大家私下里早已开始怀疑。在宛亦目光的引导下,他们这一遮一怒,几乎是欲盖弥彰地坐实了宛亦对大家的误导。

    宛亦什么都没有指明,但最可怕不过人的想象了,怕是此刻大部分人都已开始联想这张图是何惜晴,是林副总将宛亦的面容P了上去。

    真是见了鬼,他想不明白,照片怎么就莫名其妙地被替换了?

    “更何况,”宛亦接着说,“在最终确定参与总监竞聘的人选时,我退出了。”

    有同事把竞选总监的人员名单翻出来,大家互相在席间传着看,确实没有宛亦的名字。

    会议室里安静得有些诡异。

    真相已不必过多解释,是宛亦色诱林副总,还是林副总诬陷宛亦,大家都已了然于心。

    “让我猜猜为什么——”

    宛亦轻声细语地开口,眸色温潋,好似笑言一场,而散发的气场却让人不自觉心底生寒。

    她看向林副总:“是因为我经常反驳你迂腐的观点让身为领导的你无地自容?”

    又把目光转向何惜晴:“是我经常刺破你的玻璃心让你的自尊心受挫?

    “再或者,林副总你迫不及待地想把你的新相好安排到投行部,却被我撞破了你们这不可告人的关系,想出这么愚不可及的办法,给我警告,顺便削弱我的职能?”

    说着,宛亦笑了笑:“来,惜晴,这是轻悦的合同,还有材料,都给你。”

    宛亦把那一摞文件摔在何惜晴面前的桌子上,文件与桌面接触的响声中,何惜晴一阵瑟缩,在众人目光里无地自容。

    宛亦盯着林副总,目色随声音一起降了几个八度,沉沉地敲入人心:“一会儿,轻悦的人就会来签合同,有能耐,你们就去把合同给我签回来。”

    说完,她打开会议室的门,走出去,“嘭”一声门关上。

    关门时因为肩胛的过度用力,她挺直的背脊上,两片薄薄耸立的蝴蝶骨把衬衣撑得削薄。

    宛亦的心情非常不好,踩着高跟鞋快速走出了公司。一个项目成不成她无所谓,只是嗤之以鼻这种下流的手段。

    竟然还用在了她身上。

    走到写字楼的大厅前,宛亦恰好碰见前来与南恒签订上市保荐合同的时湛。

    “宛亦。”时湛喊住她,又示意身边轻悦的员工先行上楼。

    宛亦驻足,看向时湛的眼眸莫名生寒,全身散发着一种请勿靠近的气息。

    时湛一愣。

    他心念一转,看来她并不是作为乙方下来接他的。收起唇角因见到她而扬起的笑意,时湛问:“这个时候,你要去哪儿?”

    宛亦没有回答他,眼神冷淡。

    时湛看着她,忽然有些出神,虽然不合时宜,却还是无法控制地想起昨晚她柔软的面容。

    “上午签好合同,中午一起吃饭吧。”时湛淡笑着,“你不是说跟我不熟,多吃几次饭就熟悉了。”

    宛亦神色毫无变化:“对不起,工作之外,我不想跟你有任何交集。”

    “别这么快拒绝,”时湛目色变了变,依旧笑着,“昨晚……”他已向她表露了心意,虽然所用方式有些冒昧。

    “昨晚?”宛亦声线冰凉,抬眼冷讽,“大家都是成年人,昨晚灯红酒绿暧昧的场景下我都不愿意配合你逢场作戏,现在已经天亮了,你还没清醒吗?来自讨什么无趣?”

    时湛眉梢微动,眼神一瞬变得复杂难测。

    他平生第一次这么冲动地想靠近一个女人,而她却告诉他,自讨无趣?

    静默良久,时湛沉声:“昨天冒犯了,我向你道歉,但对我来说,不是逢场作戏。”

    “呵,你还动心了?”宛亦嘴角勾出一抹似笑似嘲的弧度,“那我做你的女朋友?毕竟,你时越集团太子爷、轻悦传播创始人的身份能让我做很多事情都畅通无阻。”

    时湛深幽眼眸微微眯起,紧紧地盯着她。半晌,薄唇缓缓吐出:“如果你愿意,我没什么意见。”

    宛亦嗤笑:“一天、两天,还是一周?我还真挺幸运,赶上了你的感情空窗期。”

    时湛的面容陡然转冷,一把捏住她手腕:“就算你不愿逢场作戏,也没必要这时候闹翻吧?”至少要留得一份情面把合同签下,而不是此刻,在他的步步退让中得寸进尺。

    宛亦挣脱,抽出一张名片按在他胸前,却不是她的。

    “要热情是吗?”宛亦冷笑,“找她去吧,保证跟我的态度有天壤之别。”

    时湛皱起眉头,看着名片上的名字:何惜晴。

    再抬头,却见宛亦已经走开,只留他一个清寒冷影。

    时湛面色森冷地来到南恒证券,扫过候在会议室里的何惜晴与林副总,吐字成霜:“为什么临时换负责人?”

    轻悦的财务总监走过来,低声将在时湛来之前已得知的答案重复给他:“林副总说,宛主管因为个人原因休假一个月,从何惜晴那里打听到的却是宛亦行事不端,因对林副总怀有不良企图而被暂停工作。”

    时湛抬起眼睛盯着林副总,双眸深似寒潭。

    对他有不良企图?他时湛把自己送到宛亦面前,她都懒得多看两眼,会对这个一脸殷勤、脑满肠肥的家伙有不良企图?

    时湛合上合同,不再多说,对自己的人下令:“走。”

    林副总瞬间色变,赶忙去拦:“时总,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保证,小何一定会比宛亦更尽心,做得更好。”

    此刻的时湛心情差到了极点,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声音冰寒:“让宛亦拿着合同来找我,她休假了是吗?不急,我等。”

    轻悦传播总裁办公室里,君齐靠上转椅,看到刚回来的时湛,扬起唇角笑:“南恒刚才给我打电话了,这事我谈了这么久,怎么让你去签个合同就黄了?耍我玩呢?”

    时湛直接忽略掉他的问题,脑袋里全是宛亦又冷又讽刺的面容,沉着声:“晚上陪我喝两杯。”

    “好好的,喝什么酒?”君齐好笑,看见时湛沉郁的神色时却愣了愣,转了话锋,“PenfoldsGrange?”

    “Whisky吧。”

    君齐不由侧目:“呦,你这是要借酒消愁啊。你不是一遇到这个宛亦就方寸大乱了吧?”君齐起身,走到时湛身侧,倚着明净可鉴的桌子,仔细看他的神色,“她把你怎么了?”

    时湛闭上眼睛,靠向椅背,手指按紧眉心,只觉大脑似有烈火焚过,寸草不生。

    她把他怎么了?

    不过是冷眼相对,浇灭了他刚升腾起的希望,就使他沉落万分。

    “情深不寿啊。”君齐笑时湛的过分反应,“你可要小心点。”

    宛亦到家时天色已彻底暗下,星月淡薄的夜晚,言子辰坐在客厅里,似是等了她很久。见她回来,抬起眼眸问:“手机关机,去哪儿了?”

    宛亦诧异:“今天怎么回来了?”

    她记得周二到周四子辰都会有社团活动,住校不回来。

    “昨晚的事情解决了吗?”少年的声音微凉,却带着纯粹的担心。

    “差不多了。”宛亦淡笑,“我不会让人随意欺负的。”

    言子辰看她一眼:“昨天那张照片,为什么不直接让我把原片彻底删除?”

    “删除或改动太大容易打草惊蛇,随便改几处能伺机而动。”

    果然今天事态的发展让她顺利地来了个请君入瓮,简单地给言子辰复述了当时的情景,宛亦漫不经心地笑起:“放心,不会再有人认为那张春色蔓延的图片真的是我。”

    言子辰稍放下心来,似又想起了什么,接着问她:“上次查的那个时湛,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人?”

    “时湛——”宛亦拉长了声音,在思索中稍显迟疑。

    刚得知轻悦有上市意向时,她便开始调查时湛和君齐,关于时湛,查遍所有渠道,除能查到他早些年在社交网站上分享过的几首歌外,再无其他。言子辰见不得她皱眉,便一声不吭地黑进了时湛的电脑。

    彼时宛亦才知道,言子辰竟是这般精通计算机,时湛电脑的加密程度极高,他却不甚费力。

    可毕竟是违法行为,宛亦也只是略略翻看了时湛放在桌面的相册,别的文件一律未碰。

    他的相册里只有两张照片,均是时湛年少时期与时华晖在时越集团的合照,对比之下极为相似的眉目和照片背景,让她很容易猜出了他不被别人所知的身世。

    不过无论是君齐还是时华晖,花边新闻、私人报道都被她找出一大堆,唯有时湛,似乎干净得像一张白纸。

    而这个看似干净的像白纸的人,对她的举动却近乎轻佻。如果不是亲自接触,或许真的会被所查到的资料欺骗。

    这个人竟把自己的本性过往隐藏得如此之深,真是可怕。

    言子辰望着她的神色:“或许他跟你所查到的一样,本就是个清冷低调的人?”

    宛亦略略嘲讽,初识便对她放肆暧昧的人,清冷低调?

    “我猜他与南恒合作的目的不只是上市。”

    “不只上市?”言子辰抬起头,黑瞳不自觉紧缩,“还有你吗?”

    宛亦不欲多讲,声音散漫下来:“以后不会再有交集了。”

    公司里一片乌烟瘴气,宛亦也懒得去。第二天跟着言子辰一起去同仁大学转了转,权当散心。校园里青春盎然、绿树成荫,言子辰带她去上课,远离学校好几年的宛亦坐在阶梯教室里竟坐出了好奇感。上课铃声响起,教授夹着书本进来,激情澎湃地讲起了经济学中的博弈论。

    宛亦看了言子辰一眼:“你这专业还学微观经济学?”

    “不学。”言子辰目光垂着,熟稔地转着写字笔,指骨分明,修长瓷白,分外好看,“我的专业课你听不懂,带你来听你能听懂的。”

    “上课不要交头接耳,认真听课。”老教授看了他们几眼,一只手端起保温杯,另一只手轻叩了两下桌,指了指宛亦,“这位同学,上课连课本都不带,来给我重复一下我刚才讲了什么。”

    宛亦愣了神。

    这算是,上课做小动作被抓了现行?

    言子辰瞟了她一眼,接着转手中的笔,轻笑一声。

    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宛亦懵懵懂懂地站起来,她刚才只听见教授在讲博弈论,讲到哪儿了不知道。稍停顿回忆了一会儿,她才开口回答,重复了一下博弈论的概念,顺便拿博弈论中的一个著名案例“囚徒困境”做了一下补充解释,算是应付了教授的提问。

    教授大喜过望,呦,这位同学可以啊,“囚徒困境”他还没讲到呢,课本提前预习得可真不错。

    “那这位没带课本的同学。”教授示意宛亦坐下,又指向言子辰,并寄予厚望,“来给我说说零和博弈是怎么回事。”

    言子辰哪会啊,慢慢地站起来,不吭声,指间转着的笔还没停下,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教授痛心疾首:“同一个班的学生为什么就差距那么大!多跟你同桌学学!”

    这回换宛亦挑起眼睛来笑他,被罚站的言子辰低头瞥她一眼,坐下之后,摁着笔写了个字条扔到宛亦面前:敢不敢明天跟我去听网络技术课?

    宛亦拿着这好笑的字条在手里翻转着看,没忍住,笑了,沉闷的情绪也烟消云散了。

    下了课,言子辰带宛亦去学校食堂吃饭,仁大的红烧排骨特棒,他不爱吃,给宛亦打了一份,帮她端着,找了个空位坐下。

    “嗨,言子辰!”室友卿墨看见他,跟他打了个招呼,又看了站在言子辰身边的宛亦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

    言子辰面无表情地指了指红烧排骨窗口前的长队:“你再不去,就没了。”

    卿墨拍了下言子辰的肩膀,一副“晚上我再拷问你”的表情,转身向排骨窗口跑去。还没跑到,就被好几个女同学给围住了,女同学们急慌慌地问卿墨:“言子辰和那姑娘是什么关系啊?”

    卿墨笑了,眼神扑朔迷离:“你们猜猜?”

    女同学们偷瞄了好几眼,神色犹豫不定。

    “很难猜吗?”卿墨特别擅长雪上加霜,压低了声音给女同学们描述着,“你们看啊,言子辰那双眼放光、情窦初开般的给姑娘夹小排骨的样子,是不是比平时那副清清冷冷不搭理人的模样好看多了?”

    被卿墨捅了刀子的女同学们看不下去了,伤了心,全散了,今晚注定是个辗转难眠的夜晚了。

    回想大一,言子辰刚入校的时候,那颜值可是被好多姑娘给盯上了,都以为他是学表演的,可最后打听了一圈,才发现学校根本没有表演系。

    后来在高校间的一次网络安全大赛中,言子辰代表仁大夺了冠,大家才知道他是学网络技术的。姑娘们高兴坏了,她们学校的网络技术专业一个女生都没有,再也不用担心有谁能够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可今天言子辰身边的这姑娘,是从哪儿飞来横刀夺爱的呀?

    午饭后,言子辰去上专业课,宛亦散着步去地铁站。

    仁大附近道路清净,人很少,过马路时宛亦正想着自己持仓的一只股票,没太注意便不小心闯了红灯。

    “喂,那个同学!”交警喊住她,指着前面高高亮着的红灯,“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这么喜欢红色,赶着去拥抱?”

    宛亦顿住脚步,抬头看了看,又退回了路边。那确实,做金融的哪有不喜欢红色的?

    交警走到她身边,皱着眉头开始教育:“半分钟都等不了吗?乱闯红灯不仅会导致交通无序,还会增加发生交通事故的概率,知不知道?如果今天你被撞了,是不是害人又害己?”

    宛亦理亏,乖巧点头,从善如流。

    当交警大哥说出“今天不罚你点儿,你就意识不到犯了多严重的错误”时,她还自觉地拿出钱包:“扫码还是现金?”

    “我说罚钱了吗?”大哥厉色不减,拿出一个红马甲递给宛亦,“穿上,站在路边,抓住三个闯红灯的进行教育,才能走。”

    穿红马甲?抓人?就她这小身板?

    这难度也太大了点,还有点丢人。

    宛亦踟蹰了一下:“大哥,我身体素质不好,跑不动,能换个处罚方式吗?”

    “身体不好你红灯闯得这么麻溜?”交警皱着眉头评估了一会儿她说话的真实性,“或者就你闯红灯被抓这事发个朋友圈,点够十个赞,放你走。”

    那她更丢不起这个人了……

    “大哥,”宛亦抬起脸,半咬着唇,看起来真是又又委屈,让人心生怜意,“能仁慈点吗?!”

    可大哥完全不为所动,并且开始加码:“五十个。再说一个字加到一百。”

    看来对这水火不入的大哥说什么都没用了,宛亦收了表情换了脸色,清凌凌地站在那儿,拿出手机,飞快地在朋友圈里打出一行字:“本人于陇海路与银杏路交叉口闯红灯被交警查获,特发此朋友圈忏悔检讨,帮忙点赞,积满五十交警放人。”

    很快,这条朋友圈下面红心翻飞,无比热闹。

    苏琼第一个点了赞,评论:无言以对,只想爆笑,哈哈哈哈哈哈。

    言子辰评了一连串的省略号,说:我总算学会了“服气”这两个字怎么写。

    陆晓发了一脑袋的问号,问:主管,你是不是被盗号了?

    宛亦没加时湛的微信,却加过君齐的,君齐刷到这条朋友圈时,差点没笑抽,把手机递给时湛:“你这姑娘倒是挺能放得下脸面的。”

    时湛看了几眼他手机,扬了扬唇角,很神奇的,这几天不太好的心情便如被拨开了云雾的天空,明朗了大半。

    之后的几天宛亦也没再去公司。开盘时间在家看看A股和期权期货的盘子,下午三点收盘后就去商场逛逛,倒也轻松惬意。

    位于市中心的寓西商场在工作日并没有太多的人,前来为母亲挑选生日礼物的时湛听到一个声音后突然顿下了脚步。

    “宛小姐,您把戒指戴在无名指上,别人会误会您已婚了。”